檜木大掌櫃桌 2：廖仔

廖仔退伍軍人，四十餘歲便坐領終身俸，於是出來開店，店面開開關關，一年內搬三次店址，最後收手。簡直就是台灣諺語說的：搬三次庴等於一次火燒庴。

現在廖仔退休金照拿，四處閑晃，跑遍了南部的業者與收藏家。

有一天我偶然到他的第二家店，進門便看到他腆肚翹腳地坐在這張掌櫃桌後，有點坐立不住地看著一台小電視。

桌子有柑仔店味，原漆原味幾無壞損，雖無雕刻墨繪，但工藝仔細，主要支柱與桌沿都刻有細細的木工起線。缺點是桌板不厚，但這是柑仔店的小本經營本色。

廖仔剛載回桌子一、二天，現在成為他的生意泡茶桌，我不清楚他賣或不賣。

當然要賣。

廖仔怕囤貨，好東西總是在手邊過水而已。他因為跑的勤快，曾在販仔家裡以低價買得一座漂亮佛龕，令幾位稍遲趕來的業者頓足不已。想不到一回店裡，廖仔賺500便脫手這座可以倍價出售的佛龕。

因為廖仔總是怕有貨底。

廖仔不無道理。骨董的出售往住憑藉第一眼驚豔下的衝動，剛進貨時新鮮，大家往往爭相詢問出價，但一過了某個魔術時刻後，突然乏人問津，從此如隱形般，被視而不見，不再有人聞問。

廖仔怕的是人們喜新厭舊的欲望法則。

大桌自有其份量，但廖仔開價不高，據他說只是賺車工。我也沒多砍價，只要求須將大桌運到我家裡。於是成交。

一個月後，徐仔載一件菜櫥來到我家，我才知道桌子原來是他從老柑仔店裡買出來的。同時買到的還有一台檜木手推擔頭，但廖仔當時認為價高沒敢買，等我到徐仔處時早不見踪影。

於是，我有了第一件大掌櫃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