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子觀音：桃城葉桑

葉桑投身民藝的時光比我的年紀還多上十幾年，他早先製作招牌及開美術社，自己也繪畫，獨特的美學素養使得他的眼光犀利且有品味，加上在民藝骨董界闖盪半世紀的資歷，更讓他擁有質地斐然的生命涵養。

葉桑的魅力不僅於此。他蓄著灰白相間的小髭，閑散地坐在家中的地下室裡，對全省民藝販仔瞭若指掌，各種稀奇罕見的民藝品流經他手中不知凡幾。話匣子一開，許多掌故、奇遇伴隨著件件古樸珍稀的物件如水銀洩地，聽得我心醉神迷。


每次到葉桑家裡，便又發現一項他所曾深深投身其中的生命樂趣。上次拜訪，才知道他是極資深的山友，年輕時帶團登頂不計其數。

葉桑的太太雍容漂亮，常伴隨登門的客人一起閑談。有次我正要敲葉桑的落地門時，看到她一個人端坐家中，優雅地拉著大提琴。

似乎沒人到過葉桑家的樓上。大家見識了他一樓及地下室各式民藝物件流動往來，總是理所當然地想像樓上應是珍稀異寶的匯聚之處。只是這個想像並沒有人能証實。也有人說，到葉桑家裡要懂得開口問貨，他便會從他神秘的樓上取下來給你。當然，這恐怕仍只是那人的想像。

近年來台灣民藝物件漸減，品相質地也遠不若以往。每個業者都喊著生意難作，打算另起爐灶改行謀生。葉桑罵了句三字經笑笑地說，五十幾年前他作囝仔時，骨董商便已怨嘆生意無以為繼。然而，這麼多年過去了，葉桑曲指算算，日據時代至今，骨董的行情大約飇漲二、二百倍不只。結論是，免驚，永遠會有骨董與骨董商啦！

我在葉桑家買的東西不多，這尊送子觀音是我第一次拜訪葉桑時買的。明式雕工，小孩嵌入的左手已遺失，但身形靈動可愛，觀音臉相有老裂，卻不減其沈靜雅緻。簡約的服飾上有幾抺衣褶，腰間的繫帶為雕像增添女性的柔順氣質。

是葉桑說的，收藏骨董就要對歲月有情，對裂損斷殘之物有憐惜之心。

我永遠記得這份情。




關於觀音，可參考：
鑄鐵觀音頭像
觀音緣
帶冠觀音　

送子觀音 2007
嘉義